第十章 双手小朋友
南风点点头，说出了他的猜测：“大概是因为你太懒了，训练量少。”
“对呀，”陆笙也插嘴说道，“徐知遥你今天竟然多跑了十圈，真是让人，那个……”她说到这里，挠了挠头，努力回想那个成语该怎么说。
南风沉吟半晌，有些不可思议，“你在这里学习了一个月，教练都没发现你是左撇子？”
太阳渐渐沉下来，阳光染了淡淡的红色，变得艳丽而温煦。草绿色的丙烯酸硬地网球场上，南风执拍而立，沐浴在金红色的阳光中，像一棵高大秀丽的木棉树。
“不累。”
南风：“从你的表情可以推测出，你们之前的教练，水平有点一般。”
“……”南风抓起他的右手，拇指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腕，问道，“这里没受过伤？也没有不舒服？”说完，他仔细看了一下徐知遥的手臂，练了两年网球，还是细胳膊细腿的，难以想象这货平时有多懒。
徐知遥像只懵懵的羊驼，“加加加、加练？”
两人提着球拍走向球场，留下徐知遥一个人对着他们的背影不依不饶，弱弱地伸手：“别走，把话说清楚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没。”
不是疑问句，而是陈述句。
徐知遥很想和图书反驳几句，但又不得不服。南风垂下球拍，走过来问他，“你刚才甩腕了，自己感觉到了吗？”
太阳已经隐入地平线下，只留下红彤彤一片天光，傍晚的小凉风吹得人浑身舒畅。南风让两人做了点恢复活动，然后宣布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，他们可以休息一下去吃饭。
徐知遥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，这和他一直以来在网球部的统治地位严重不符。于是他有点淡淡的忧伤，心情不那么美妙。
陆笙飞快地跑到场边弯腰捡散落一地的网球，像一只欢快的小马驹。徐知遥就像一只懒驴，找了个地方一蹲，一边嚷着，“今天可累死我了……”
他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和冒汗的额头，摇头道，“不累才怪。”
南风好气又好笑，扬声朝陆笙说，“陆笙，我请你吃鸡腿，不要捡球了。”
陆笙抿了抿嘴，她不好意思告诉他，她怕自己打不好。
“三个月才学到这个程度，是有点慢。”
南风说道，“你刚才的击球动作有一点问题，转身的时候躯干带动身体去转，不能把负担都放在胳膊上，击球时网面应该始终和地面保持垂直，不要向内或者向外歪。另外你现阶段不需要在击球力道上下功夫，先保持回球的连续性，省点力气慢慢来。”
他的力气很大，徐知遥毫不怀疑，他能一只手把他提起来。
“都……差不多吧。”陆笙不是很确定。
一边指导陆笙，南风一边扫徐知遥几眼。这个时候徐知遥又不甩腕了，仿佛刚才这货大力回球时手腕轻轻飘出的弧度只是南风的错觉。
南风帮她说了：“刮目相看。”
陆笙歪头回忆了一下，点点头说，“是哦。”
然后陆笙就站在南风身旁，两个人悠闲地看着徐知遥捡球。徐知遥怨声载道的，南风充耳不闻，突然垂眸看一眼陆笙，说道，“你刚才用左手捡球。”
徐知遥振振有词：“她捡球，我请她吃鸡腿……对吧陆笙？”
“他去精英网校了，丁老师说精英网校为了挖他，花了好多钱。”
徐知遥在一旁说道，“其实她只学了一个月，之后教练就跑掉啦。”
南风差点以为自己眼花，这小子就这么大咧咧地蹲着，让陆笙一个人捡球？而且从两个人的默契反应来看，他们不是第一天这样。
“现在呢？你自己觉得左手和右手哪个比较有力气？比较灵活？”
南风觉得挺有意思，又问，“你是左撇子？”
到底是职业网球手，臂力不是盖的。
偏偏南教练愈发的和蔼可亲了，他说，“小伙子不错，知道给自己加练。”
打了几个回合，南风停下来，问陆笙，“你不累吗？”
徐知遥：-_-#
“上学写字，老师规定必须用右手。”
南风放弃对打，走过去手把手教陆笙分解动作，教了几遍之后，他让陆笙自己在旁边练动作，然后把徐知遥召唤上场。
南风默默地加重了击球力度，面对陡然增大的球速，徐知遥有点猝不及防，手忙脚乱的，但还是把球成功回过去。
对于小朋友的回球，南风闭着眼睛都能接住。他刻意控制着力道和回球的落点，把每个球都顺风顺水地送到陆笙面前。陆笙打回来的时候却很用力，每个球都拼尽全力。
陆笙有些沮丧，“我太笨了。”
“你没吃饱饭？”南风问道。
徐知遥气道，“我刚才跑了六十二圈！”
“对，刮目相看！”
陆笙走上球场时，精神不自觉地紧张起来，她步子分开，身体微微下蹲，两手紧紧握着球拍，盯着对面的南风。
南风问道，“你学了多久？”
然后南风下去了，让陆笙上场和徐知遥对打。两个小朋友打得中规中矩，南风在一旁看着，即时指点陆笙动作上的纰漏，陆笙改得很快。南风暗暗点头，如果她真的用三个月只学成那鸟样，那么他们上一个教练得鸟成什么样，简直不能想象。
“啊？好。”
到底是什么样的蠢货，愿意花大钱挖另一个蠢货……南风真心参不透。
稍显稚嫩的女声从场边传来，清亮而中气十足：“嗯！”
打了几个回合，南风发现徐知遥的球感很好，身体各部分动作协调，动力链条很流畅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，他击球的力道有些虚浮。
南风没有还击，他轻轻一抬手，高速飞奔的小球像一只性情温顺的小鸟，一头扎进他掌心。
“嗯？怎么改的？”
他还在耿耿于怀。
就这样打了好一会儿，直到南风喊停。
南风却不再理会。他把球拍递给陆笙，“走吧，让我看看你的水平。”
“预备的姿势完全正确。”
左撇子会不会有问题？她有些担心，小心地看他一眼，发现他面上并无表情，只是安静地看着她。天光渐渐暗下来，他一双眼睛像早早点亮的长庚星。她参不透他的喜好，只好斟酌着，照实答道，“小时候是，后来改了。”
“三个月了。”
然后南风又和她打了几个球，陆笙还是改不了——有些错误是本能的，等她反应过来时，已经晚了。
徐知遥跑完之后，他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。他蹲下来想休息一下，南风直接把他拎起来，“不要蹲着，起来走几步。”
还带这样的么。-_-#
“后来那个教练去哪里了？”
陆笙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，她有点高兴，又不好意思。
他一边说，陆笙一边点头。
徐知遥摇了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南风有点看不下去，“徐知遥你起来，跟陆笙一起捡球。”
他把网球掷在地面上，球拍轻轻拍打着那毛茸茸的小球，神态十分的悠闲。抬眼看到对面的陆笙如临大敌，他不觉有些好笑，“你不用紧张。”
这俩人一唱一和的，徐知遥不干了：“什么意思？我怎么会多跑十圈？天哪啊啊啊啊啊……”
徐知遥再次像羊驼一样懵懵的，“甩腕是什么？”
徐知遥已经学了两年多，打球比陆笙熟练很多，南风毫无攻力的对打，在徐知遥眼中是小儿科，他打得很放松。
徐知遥惊讶地张了张嘴。
南风用很小的球速把网球发到陆笙面前，陆笙顺利地接住，嗖——重重拍回来。